金庸小说两宋江湖武学高手点将录第三十五位：「北丐」洪七公

文/月隐寒霜

　　 众所周知，在金庸小说中有关南宋末期背景的故事里，江湖中涌现了多位技艺精湛的武学大师。其中，丐帮第十八代帮主洪七公为人谦和，主持丐帮多年，让丐帮「污衣派」、「净衣派」的内部矛盾得以缓解，在他执掌丐帮的数十年中，两派倒是基本相安无事，偶然有所龃龉，也能通过内部会议很快消解。可想而知，洪七公一则具有协调问题的能力，另外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。只要通读有关各版本原著《射雕英雄传》、《神雕侠侣》，即可理解洪七公的为人以及平素行事特点。

　　洪七公不是一个懒惰闲散之人，相反他勤勉仔细，在许多危机之中都能应时来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见解，对一些主要事件起到关键作用。根据连载版小说《射雕英雄传》记载，洪七公自述其早年之往事，顺带讲自己的出身来历也和盘托出。洪七公明确说明自己少年时代在金国控制下的北方生活，洪七公的爷爷和父亲与自己一样，都只能作为金国的奴隶，在金国人压迫之下悲惨生存。这部《射雕英雄传》发生在庆元年间，具体是南宋庆元五年，公元一二〇〇年，而在小说中，郭靖、黄蓉遇见洪七公的具体年代当是郭靖十八岁之后，以历史时间来表述，应当是公元一二一九年，此时，南宋是为嘉定十二年或减一年嘉定十一年。出场的洪七公年龄从背景中有关第一次「华山论剑」时间的推定，洪七公此时的年龄当是五十余、六十岁。而往前推定洪七公出生时间，大致要算在南宋绍兴三十年左右为宜，即公元一一六〇年左右。按金庸小说岁月年历甚不精确，只以自家推算道理相解。

　　亦在此时，金国基本已经平定北方版图，并大举南侵，金国在大宋靖康二年，即公元一一二七年，攻占大宋国国都东京（即今开封）。此年，金军在大将完颜宗望率领之下，将宋徽宗、宋钦宗父子以及不计其数的大宋国赵氏皇族、后宫嫔妃、外戚贵胄、当朝朝臣等三千余人，一路押解北上。次年，南宋建炎二年，大金国天会六年，即公元一一二八年，金军压解宋徽宗、宋钦宗至大金国上京，金太宗封宋徽宗为昏德公，封宋钦宗为昏德侯。不久，二人被压往五国城生活。宋徽宗在五国城生活三年，在南宋绍兴五年，即公元一一三五年病死，死后尸体被金人烧做灯油。宋钦宗依然作为金国奴隶在五国城生活，在宋徽宗、宋钦宗被压到五国城不久，即公元一一二八年，宋钦宗之子，赵某诞生。南宋绍兴十一年，即公元一一四一年，昏德侯被金国皇帝封为天水郡公，在金上京赐给天水郡公一处适宜居住的房舍，并在此后把赵桓的妃嫔以及子女等一同迁往上京居住。此时，天水郡公在金国生的孩子，最大者已经十三岁。次年，部分北宋皇族被遣返南宋。南宋绍兴二十三年，即一一五三年，金国迁都燕京，此时天水郡公赵桓可能亦随迁往。当时，赵桓在金国出生的孩子，最长者当为二十五岁。绍兴二十六年，即公元一一二六年，天水郡公与金国皇帝赛马球，因身体羸弱，失误落马，被乱马踩踏致死。

　　一一六〇年左右赵桓某子之妃或嫔生下第七子，为掩其名，率以行辈称之，本名永匿不传。过十余年，赵某颇喜赵第七子，将家传书画之学传与少年，约南宋乾道六年，即公元一一七〇年左右。或过数年，赵某给赵第七子讲辛弃疾返宋抗金之事，第七子受到很大鼓舞，并立誓还宋抗金。是年，其父病亡。众子女妃嫔秘议返大宋之事，惜泄露风声。第七子遂北下逃亡，其余等人不知如何。

　　第七子天资聪颖，躲避金军多处围捕。此时乃自取姓名，以求方便。其自取洪为姓，后世王应麟三字经曾有云「炎宋兴，受周禅。十八传，南北混」者。宋以火德为帝，故国号大宋，又称炎宋。洪者，代之火也。洪、红同为诗韵一东韵，年少赵第七某，此时以洪为姓，自家行七为名，后世称洪七。

　　洪七破衣烂衫，东躲西藏，流浪中直下南境。某一日远望前处，竟临近开封。此时，西夏国老驸马，逍遥派掌门虚竹子四处闲游，本想赴少林寺旧地。不期遇见少年洪七正躲避金军围捕，虚竹见洪七可怜，便把他从金国人手中救出，虚竹仁心仁善，问明洪七身份。洪七亦不敢再过隐瞒，遂说明自己乃宋钦宗宗裔孙。虚竹见洪七乃是宋国皇族之后，又有皇族传世印鉴为凭，遂下决定，助洪七返宋归根。

　　虚竹亲传洪七自己多年前所创逍遥派武学「逍遥游」以及由一路「天山折梅手」演化的「飞絮掌」，还有根据昔日丐帮帮主萧峰与自己改编的「降龙十八掌」中领悟的另一套简编拳法「破玉拳」等功夫，由于洪七时年尚轻，未能尽解虚竹多年浸淫之武学精要。虚竹余事在身又无暇教导洪七，故此，虚竹把洪七带给十七代帮主钱帮主处，由丐帮帮主管教。钱帮主对虚竹崇敬有加，因虚竹曾代丐帮帮主教前代帮主武学，故钱帮主悉心指点洪七，数年后把前任帮主留下「降龙十八掌」及「打狗棒法」教给了洪七公，洪七公也就成了丐帮第十八代帮主。洪七智压丐帮弟子，武服丐帮长老，于丐帮有十大功绩，凭借降龙十八掌成名天下。数年之后，河北、山东等地曾抗金有名的王重阳，差人送信洪七，约在华山，与其他诸位高手进行「华山论剑」武学研讨会。洪七甚爱武学，久仰王重阳之名，欣然前往。

　　据《射雕英雄传》记载，周伯通在桃花岛上试探郭靖武功，结果问出洪七公并未教郭靖催动降龙十八掌的基本内功，所以洪七公另有内功催动降龙十八掌，此内功应当是虚竹与萧峰改编降龙二十八掌之后，增加过逍遥派的内功心法，以逍遥派的内功心法来催动降龙十八掌，使其阴阳相济，较降龙二十八掌更紧凑，威力略强。如此一来，洪七教郭靖之时，确也未尽全力，只是因郭靖不是丐帮中人之故。此处也是金庸武学，从内力催动辅助招式的武学理念，硬生割裂，颇影响后世武学方法理论。郭靖后来运用降龙十八掌的武学，乃是主要以《九阴真经》中领悟的内功，以及全真教马钰教授的内功心法催动。只是逍遥派乃天下道家武学之根本，所以在最终结果上，郭靖还是以道家内功催动降龙十八掌。洪七武学精湛，少年时期学习多种虚竹教授的武学心法，中年之后多以修炼降龙十八掌为主，反而对丐帮传下来的一些逍遥派武学有新的认识，从性格上更接受降龙十八掌。

　　第一次「华山论剑」，洪七等四人尽败于王重阳之手。获得「北丐」之名，此后率丐帮多次抗击金军，江湖声名赫赫。同时他的武学亦从第一次「华山论剑」中的深刻交流中，领悟更加有益自身的心得。周伯通曾言，洪七公的武学已经修炼到江湖之中外家功夫的顶尖。并指出，柔能克刚的道理，以及洪七公使用刚猛的降龙十八掌，又能克制一定程度的全真派武学。是以说，学无止境，而洪七公武学亦在不断精进。

　　在桃花岛上欧阳锋和欧阳克向黄药师提亲，恰巧洪七公亦到访，洪七公又与欧阳锋有一番比拼。书中记载二人在华山论剑之后，更潜心苦练，功夫愈加精纯。此刻再次比武，确与当年别有不同，更是虚实之间，不以硬拼，反以虚招隔空比试，更是体现出精深的武学。郭靖亦从中领悟不少。黄药师赞叹二人武学大进，饶是自己勤修也未必是二人敌手。二人比拼极其耗神，久战无果之下，便坐下思考，像极日后《神雕侠侣》中华山上那一场最终决战。二人新招层出不穷，已经尽得武学道理，更是战个平局。此时比武，虽然二人都未尽生死之力，但亦可看出二人都武学精深，比第一次华山论剑，进展很多。

　　此后欧阳锋、洪七公在大海中的船上又进行拼斗，二人一个使用蛇杖，一个使用打狗棒，在郭靖眼中，看到了许多器械上的招式武功。而后，因洪七公心慈仁善，搭救失足的欧阳锋，不料被欧阳锋暗算，被蛇杖上的毒蛇咬住了后颈。之后，欧阳锋又攻击洪七公一掌，正中洪七公背心。此战，洪七公武功尽失，在荒岛上把丐帮帮主之位传与黄蓉。此后，郭靖、欧阳锋亦来到荒岛。此后，为迷惑欧阳锋，受伤未愈的洪七公在与郭靖做戏时，又打了一套伏虎拳，可知此拳法来自少林寺，须是虚竹所传。后来黄蓉在丐帮大会上亦显露洪七公教过的功夫，包括莲花掌、铜锤手、混天功、铁帚腿法等，当日黄蓉给洪七公做饭，洪七公竟然教给黄蓉数十套武功。

　　黄蓉、郭靖在一灯大师处译解了《九阴真经》，方知此经可以恢复洪七公武功，日后二人讲此法带给洪七公。洪七公一学得上面之法，几日之内竟然恢复很多。地二次华山论剑之中，洪七公已经内伤痊愈，神功尽复，甚至又胜出从前。黄蓉亦说洪七公的已经学会《九阴真经》的武学，只怕自己父亲黄药师比不过。洪七公又与欧阳锋比斗，是黄蓉从旁以言语相扰，令欧阳锋乱了心智。其实，洪七公在此时是较弱于武功大进的欧阳锋。此后洪七公与郭靖的比试，不足为凭，未尽乎全力。郭靖亦以功力和经验尚不如洪七公等。欧阳锋复回，欧阳锋使出逆练郭靖抄写黄蓉乱解的《九阴真经》，逼退洪七公，以超强实力战胜众人。

　　以洪七公在《射雕英雄传》表现看，初时应当是略强于黄药师，复又略逊欧阳锋，在大海上受欧阳锋暗算，失去武功，经学习《九阴真经》之后，从武学原理以及武学经验上，与过去少年时期学得的一些武学相印证，武学境界上应该登上另一个高度。因此，此时恢复武学的洪七公，应当胜过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的王重阳。不论从武学创造力还是武学理论的领悟，已经充分地上升新的境界。

　　在小说续书《神雕侠侣》中，洪七公出场甚晚，时间已经过去多年。此时，郭靖的降龙十八掌领悟，已逐渐追及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时的洪七公。而后，少年杨过在华山偶遇北丐洪七公，多年来洪七公闲游野鹤一般四处游玩，尝遍天下美食。此刻上华山，原来是追击藏边五丑。洪七公装死假睡多日，试探杨过本心。这份功力，令杨过震惊无比。洪七公终于抓住藏边五丑，然而此时疯癫多年的欧阳锋又到来。两人比拼内力，一时也难分轩轾。

　　欧阳锋与洪七公展开生死对决，一斗就千招之外。「堪堪拆到千余招，二人武功未尽，但年岁大了，都感气喘心跳，手脚不免迟缓。」稍加休息之后，又进行比拼，「二人杖去棒来，直斗到傍晚，兀自难分胜败。」当晚只得休息。次日杨过醒来，洪七公已经与欧阳锋不知打了多久。「二人日斗晚睡，接连斗了四日，均已神困力倦，几欲虚脱，但始终不肯容让半招。」又进行耗费精力的内力比拼。「二人如此修为，比拚内力，即到无可容让之境。」，「洪七公自信内力深厚，数十年来续有精进」仍不能胜出欧阳锋。是杨过从中解围，让行将灯枯的二个人岔开。洪七公教杨过打狗棒法的精义，欧阳锋复传破解之法。二人在临终之际，终于互相认得对方，纵声大笑，一齐去世。

　　洪七公的武学自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后，根据书中所言，实在是又继续精进，并甚强往日。根据前后故事情节判断，经历次与欧阳锋拼斗之时，观者的想法以及推测，是以可定洪七公在《神雕侠侣》此时，亦已经超过后来在第三次华山论剑中的黄药师。因为此时洪七公不仅学会《九阴真经》上精深的武学，复有本身少年时期学得逍遥派武学，是乃虚竹亲传，在武学经验上，亦能胜于黄药师在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的功力。而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，因年龄与精力上，黄药师未必胜于洪七公，洪七公乐观豁达，亦有利于境界提升，颇强于往昔。

　　洪七公武学精湛，传功多人，其武学流传于活死人墓、郭靖、黄蓉、丐帮弟子等多人，宋亡元末，复有其武功现传于世，待明中期之时，还有得见，至明末亦有流传于江湖，数百年来，盛名之下，可见一斑。关于洪七公于华山逝后之质疑，另文叙述。